琮琮

追妻路漫漫【中】

口婴:

11


李艺彤最后尝着了黄婷婷的手艺:有些生涩。李艺彤夹起的几根菜叶里还裹着没炒散的盐块,放进嘴里咸的面部神经错乱,她只好低下头闷头扒饭;排骨汤里则是相反。黄婷婷忘记放盐,味道淡出鸟来,李艺彤每夹一筷子的菜,都要凑进汤里荡上来中和一下,才敢动嘴。



李艺彤从小到大,没吃过几回虾。她既怕不小心吃到海底生物而平白导致场轰轰烈烈的过敏连锁反应,又嫌剥皮实在太过麻烦。所以,她本来也没打算吃虾的。



黄婷婷吃虾却吃的正香。



黄婷婷剥虾的时候李艺彤看着。黄婷婷的手很好看:指尖圆润,不留过长,也不弄美甲,沿着指甲盖底边的细肉修剪干净。手指修长纤细,指骨突出的恰到好处,让人感觉不太过柔弱秀气,也不过于坚硬有力。手背上皮肤细嫩光滑,微弱跳动的青筋攀附在薄薄的皮下,清楚可见。



——被这样一双如同雕刻艺术品一般完美的手牵住,体验感官肯定很好。



当然,这双手沾染上油腻也依旧足够赏心悦目和撩人。



李艺彤看那双手在虾身上扒拉、动作就莫名心痒痒,她思想天马行空,一开始单纯的赞叹欣赏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了“剥虾情人”这名词。她开始幻想从黄婷婷手下剥出,带着黄婷婷味道的虾仁,是怎样一种人间美味。



大概是李艺彤的目光太过炙热,低头剥虾的黄婷婷看了李艺彤一眼,再顺着她目光到自己手上,便明了了。



她见李艺彤一只虾都没吃,以为她怕吃这虾会海鲜过敏,就好心提醒她:“这虾是河里的,不碍事。”



李艺彤仿佛被一语点醒,视线随心而动,飞快移到黄婷婷脸上,嘴巴一张一合,都没怎么思考就跑出一连串句子:“婷婷桑你会剥虾吗?你可以帮我剥虾吗?”



黄婷婷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愣地看了她阵,才垂下眸子继续手头的动作。黄婷婷没口头答复她,直接以行动回复——将手里剥好的虾放进李艺彤碗里。



黄婷婷朝向李艺彤的侧脸很平静,她微垂着眼看桌上的菜肴。天花板的吊灯将暖黄的光印在长细如扇般微颤的睫毛上,在眼底打上层温暖细微的阴影,仿佛模糊了这个人的定义。



她又伸手从盘子里捞了只虾,语气淡淡却多此一举地解释道:“要是明天再吃就不好吃了,”她把手里又剥出的虾放进李艺彤碗里,“所以,你多吃点。”



李艺彤把虾放进嘴里,眯起眼笑着拿舌尖细细地碾过虾肉的每一寸皮肤,将里面的油脂汁水挤出至口腔,紧闭着嘴悄悄地砸吧了好几下,才不舍地把虾咽进肚子里。



李艺彤定定地盯着黄婷婷剥虾动作的手,心想



——好吃。



12


李艺彤和黄婷婷的故事进展到哪一步,除了心知肚明的两个当事人以外,恐怕没人会比冯薪朵清楚。



冯薪朵和陆婷的成功恋爱案例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儿。李艺彤鼻子好使,从她俩刚有点儿苗头就盼上了。盼到生根发芽,最后长成参天大树,还真排上点用场。



李艺彤每天找冯薪朵,也没啥屁事。无非就是谈谈她和黄婷婷的一些可说可甜的小故事,光是黄婷婷给她剥虾这事,李艺彤就绘声绘色翻来覆去地讲了几百遍,也不嫌腻。至于她有没有隐藏些什么大故事,冯薪朵就不知道了。



李艺彤憋不住喜欢,她对自己喜爱的事物会满世界的宣扬,可至今也没敢认真和黄婷婷表白。她苦恼着和冯薪朵取经,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巴谈起黄婷婷更是一泻千里。细枝末节还有李艺彤自身的脑补感想,分分钟可以出本字数至少十万的连载作品。



李艺彤嘴上说着苦恼,烦躁,搞不懂。



在冯薪朵看来,全是一个字的问题



——怂。



13


自黄婷婷给李艺彤剥过虾后,她尝到了甜头,反正暗地里也把黄婷婷调查清楚了,单身。于是李艺彤就越发得寸进尺起来,无论刮风下雨,阴晴圆缺,节日假日,黄婷婷办公室的沙发里总归是窝着个半眯着眼,打盹的人。



李艺彤那大眼睛眯起来,看着也不小。乌黑的眸子含在里边儿,机灵的很,闪着润湿的光。她看着像是打盹,其实只答对一半。



她还在看黄婷婷。



李艺彤透过那条小小的缝隙看出去,除了黄婷婷以外,周围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衬托的黄婷婷特别好看,特别吸人目光——李艺彤的。



黄婷婷将衬衫的袖口纽扣解开,挽起些衣袖至手肘下方一点位置,纤细白皙的手臂在透过落地窗浸透进屋里的光下,仿佛带着魔力一样,像仙女的手一样,白亮耀眼到半透明的地步。



李艺彤观察黄婷婷脸上的每一副表情。从断掉一截的眉毛开始,一下微小的颤动轻皱;一次频繁或缓慢的眨眼;脸颊肌肉的松紧分布;抿起嘴角的紧绷和挑起的那丝淡淡弧度。



这是工作时的黄婷婷,严肃而认真。她总会不声不响地做好自己的事情,一坐到办公桌前就一头扎进工作里去,忙的很。



工作结束的黄婷婷仍然云淡风轻,她似乎并不恼李艺彤如同牛皮糖一般黏在自己身边的状态,也没明确表示过喜欢这样的交往方式。



她就像李艺彤手里捧着的那杯温茶,李艺彤细细地想去品味。她品出内里的温柔细腻,可始终抓不住那腾起朦胧的雾气,看不清微微荡漾的水面,最后只剩下嘴里砸吧出的一点儿苦味,苦涩一路蔓延到喉咙管里。



李艺彤的脸隐在茶雾后,腾起的水蒸气敷在面上舒适温暖,她看不清一直紧紧盯着的黄婷婷了。



“今天去哪儿吃?”黄婷婷的声音穿透雾气,贯穿惊醒了仿佛存在另一个世界的李艺彤。



李艺彤如梦初醒。她将双手捧着的茶杯放到茶几上,眨了眨被雾气沾染湿润的眼,再定睛看去。黄婷婷结束工作后,松弛下紧绷面部肌肉的脸和略带疲惫而短暂无光的放空眼神,让李艺彤感觉非常贴近她。



柔和脆弱的黄婷婷,李艺彤看的最清楚。



李艺彤撑着膝盖站起身来,笑意缓缓叠上眉梢眼角,这应该是她每天最轻松开心的时候。她声音轻轻上扬,像要飘上天一样:



“去你家。”



李艺彤心里默默在想:



不怂了。



14


李艺彤准备表白。



李艺彤不是一个好的猎手,对于自己喜爱的事物,向来沉不住气。眼神执拗而坚定,指着想要的东西向全世界宣布,这东西她一定会拿到手,谁都别想碰。这是她的骄傲,亦是她的单纯。



李艺彤看黄婷婷的眼神已然将爱恋与狂热明摆,她不会去多动脑筋套路,一颗真挚的心就这么透过心灵的窗户破出。即使行动上再怂再害羞,那种炙热情感也不会有人看不出任何苗头。



黄婷婷肯定是知道的。



但她没有任何表示。




沉闷的车里,窗外的霓虹斑驳,车载广播的舒缓音乐。李艺彤扶着方向盘,咬紧了牙根,绷紧下颚线,定定地看前面停滞不前的车辆号码牌。黄婷婷轻缓的鼻息声细细地合着流畅的音符,流淌进李艺彤耳里,加重了她的呼吸及心跳。



李艺彤不断而反复地在心里演练着一会儿的场景,各种情形状况都做好了打算和承受准备。无论黄婷婷是拒绝还是答应,她都不该狼狈。



后备箱装满了气球,只要一打开就会悠悠飘起,颜色选了黄色,中间制备了大捧玫瑰,耀眼而突出。



李艺彤忍着内心翻涌,飞快地转眼去看黄婷婷,她很快就把眼珠转回来,但心里却怎么都抹不掉黄婷婷的模样,像是定格了一样。



黄婷婷平时话虽不多,但也不至像今天这样沉默。似是累了一般,微垂着头,也不见她在做什么动作或是睡觉,只是单纯地低头静默,像是酝酿着什么,是朦胧未知的感觉。



李艺彤听见黄婷婷压低了略带沙哑的声音:



“李艺彤,你别对我这么好。”



15


冯薪朵是在酒吧门口逮着儿李艺彤的。



李艺彤和黄婷婷厮混久了,耳濡目染间也受了时尚教主的影响,穿着间再也看不出以前那个精致女孩的模样。



她穿件宽大的黑色带刺皮衣,黑色紧身皮裤,黑色军靴,一屁股坐在花红酒绿的酒店门口台阶上,歪歪扭扭的搭着凸起那块石墩,脸色绯红。眼睛可能闪着泪光,反射出背后五光十色的光,亮的吓人。



冯薪朵一把从地上把她拽起,语气无奈:“你这怎么回事?”



李艺彤吸了吸鼻子,傻笑:“失恋咯,”她一只手臂被冯薪朵扶住,另只手拎着酒瓶,翘起食指指着对面马路的便利店,“我要买烟。”



冯薪朵无视她的胡言乱语,把她塞进停在路边的车里。李艺彤一刻都不能停,嘴里不断嘟囔着浙江温州江南皮革厂倒闭了的调调:“黄婷婷王八蛋王八蛋黄婷婷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人……”



冯薪朵问她怎么了。



李艺彤说:“我那天打算表白,但看她反应也知道没希望了,就没再说什么。我想着吧,做朋友也挺好的。可我对她这么好,她不冷也不热,从来不给我任何回应,就连一句我们是朋友都不肯说,感觉我们之间什么关系都算不上。”



冯薪朵说:“其实吧……”



李艺彤捂住耳朵摇头:“你别安慰我,我不会听的,”然后她说,“其实心有点冷。我不喜欢单方面的热情。别说什么怂什么的…有些累了。”



冯薪朵张了张嘴,发现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艺彤把头倚在车窗上,冰冷的玻璃贴住刘海下温热的额头,一连凉到心里。她涣散着酒后渐渐浑浊的目光,看向来往疾驰的车辆,车前大光刺眼而泛滥。



“她要是喜欢,我连嘉兴路都可以包下来给她。反正扛把子和我熟。”



冯薪朵默默吐槽,你家婷婷桑和扛把子也挺熟的。



“我真是好喜欢她。如果这个世界只剩一分钟,那我要和她在一起;如果我的手机只剩一格电,那我要打给她;如果流落荒岛只能带一样东西,那我要带她……的照片。你看,我连苦都舍不得她受,可她什么都不在意,真是讨厌死了。”



李艺彤像是着凉了,使劲吸着微红的鼻子。冯薪朵看她侧脸,好像看见眼睫上沾着亮晶晶的湿润。她抿着唇,鼓起脸颊,一字一顿,异常清晰的说:



“喜欢,真的浪费我时间啊。”



16


李艺彤半夜发了条非主流内容的朋友圈。



【我置身于人群之中,看不清远处闪烁的斑驳霓虹,听不清音像店流淌出的音符。我站在络绎不绝的游人之中,想起了你。被汹涌澎湃的情绪涌上海滩,像条搁浅的鱼。那是白色的视野,你就站在尽头,只占了那么一小个点,却把我整个人乃至整个魂夺去了。我只是突然想起你,然后突然有些惆怅感伤。我的忧伤,谁会懂?】



冯薪朵秒赞。



李艺彤第二天捂着宿醉的脑袋起来时已经差不多中午了,第一个动作就是摸索手机,映入眼帘的第一眼是时间,第二眼就是冯薪朵仿佛永远无穷止境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怀着疑惑的心情解锁屏幕。



点进朋友圈。



【我的忧伤,谁会懂?】



黄婷婷:你妈。



“……”



冯薪朵说:“黄婷婷是不是有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以下省略无数个哈。)”



李艺彤觉得喝过酒的深夜应该被枪毙。



17


李艺彤嘴上说着累了看淡了,却还是照例跑到黄婷婷公司去找她吃饭。如果非要给她们之间定个模糊的定义,李艺彤大概会说是普通饭友。



李艺彤按平时那样捧着热茶,不住地吸着鼻子,天气转凉,昨晚喝酒被冷风吹着凉了。黄婷婷翻阅纸张的涮涮声和鼻子的抽吸声互相辉映。



李艺彤微眯着带有水汽的眼看桌上摊开的报纸,她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去盯着黄婷婷,可并不意味她不再关注那人的动向。



一向专注认真的黄婷婷非常罕见而又明显的没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平常听着悦耳使人心静的纸张磨蹭声和键盘打击音在此刻异常的杂乱而焦躁。



李艺彤想,是她自己先不正常的,我就看一眼,看看她在走什么神,就一眼,没关系的。



她做好心理建设,便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决心和坚定,连一丝犹豫和缓冲都没有,就猛的抬起头来,没有一丝偏差地朝无数次望向的地方看去。



正对上黄婷婷的眼睛。



李艺彤等心漏了一拍,才反应过来。黄婷婷走神的原因是因为她。



她在看她。



黄婷婷见李艺彤没有任何征兆地抬起头,微微慌乱了瞬,掩饰般眨了眨眼,将李艺彤还未来得及看清的情绪藏起。等她调节好情绪,眼神便坦然自若,不躲也不闪,直直地看向她。



李艺彤条件反射地吸了吸鼻子。黄婷婷翻纸的声音停下,室内便空寂起来,她这声不大的抽吸声也被放大了无数倍。



李艺彤心里明了,底下头抿了口茶水,将盛有失落难过的眸子掩在薄雾中,苦涩一路蔓延至心里。她把茶杯放下报纸上边,站起身来:“吵到你了吧,那我今天就先……”



“去医院吧。”黄婷婷站起来。



李艺彤呆在原地和她对视了两秒,黄婷婷便没再给她反应的时间,弯下腰关了电脑,再背过身把罩在椅背的风衣取下,迈着大步到李艺彤面前。



“我陪你去?”



“只是小感冒啦……”李艺彤带着浓重的鼻音。



“冯薪朵说你有点发烧,”黄婷婷把手抬起来贴上她的额头。黄婷婷的手冰冰凉,滑嫩而细腻,散发低温的温柔,贴上发热的皮肤像是水火交融一样,激的李艺彤心里一阵战栗发软。



“你看啊……这不是发热了吗?”黄婷婷的声音放软下来,像哄小孩子一样。她仍然举着手臂将手心笼着李艺彤的额头,微微扬起头看她,认真地看她。脖颈有漂亮的弧度,嘴角眼里明明没有笑意,李艺彤还是在黄婷婷放松的表情里看见了致命的温柔。她好像对谁都一样,又好像只对她这样。


李艺彤吸了吸鼻子,无意识地嘟起嘴让鼻涕别流下来,她意识不到自己这幅模样有多招人可爱,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黄婷婷非常和蔼而慈祥的笑了,虽然这两个修饰词有些奇怪,但确实就是这样。



黄婷婷放下手来,提着嘴角眼睛笑的眯起:“儿子乖啊,妈妈带你去医院。”



“哈?”李艺彤一时没反应过来。



黄婷婷朝李艺彤俏皮地笑了笑:“母亲节快乐?”



“……”



18


有一个不是亲人,却陪着你去医院,其实是一件非常幸福或是令人感动的事情。



其实李艺彤本来想说,咱们到楼下买点药吃吃就行,你要是放心不下,我还可以打电话给我的私人医生。



但看着黄婷婷柔和的侧脸,李艺彤不知怎么回事,就非常奇怪地想让黄婷婷陪自己去一趟意味孤独的医院。



李艺彤感觉脑袋有些昏沉发热,嗓子也疼,鼻子更是难受,身体发冷。她能体会到自己身体状况如何,不算严重,但也不算舒适。黄婷婷坐在主驾驶座上开车,侧脸溢着光圈,模糊了她的轮廓,加深了她的五官。反正李艺彤就是觉得黄婷婷好看,好看到可以暂时忘却肉体上的难过,得到精神上富足。



她说:“婷婷桑。”



“嗯?”黄婷婷在开车过程中还偏头看了她一眼。



李艺彤又说:“婷婷桑。”



“干嘛啦。”黄婷婷好脾气地又问。



“就想问问,你还在不在。”



“……在的。”



19


黄婷婷去挂号,李艺彤乖乖地跟在她后面,略微低头去看她的后脑勺,看她平淡着语气说挂号,看她时不时地转头安抚着看自己,李艺彤因此而感到了种脚踏实地的踏实感。



黄婷婷是令人安心的存在。这一点,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什么心理,都不会变。



黄婷婷走在前面,李艺彤跟在后面。黄婷婷走的很慢,但因为人太多,李艺彤老觉得会跟不上她。生病的人爱胡思乱想,她想着下一秒就出现只大魔王把黄婷婷抓走,她还得把身上喜欢的小裙子脱下,换成骑士铠甲,拿起宝剑,带病救人。



她想自己还有没有能力把黄婷婷解救出来呢?如果没有怎么办呢?



李艺彤最后想出办法了。



她伸出手想抓住黄婷婷的手,又放下。她再抬起手,勾起小拇指,挑中个绝好的时机从后边勾住它,再几大步与黄婷婷并肩。



李艺彤用余光看见黄婷婷在抬头看她,头顶苍白色的白炽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把她脸蛋衬托的白皙。她仿佛看见了黄婷婷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地扫在心脏上。大概是因为黄婷婷并没有甩掉她的手指,并且拿那种美好的只能在言情电视剧里出现的眼神看她。



李艺彤转过头去,低下眸子和黄婷婷对视。黄婷婷温润的眼珠定定地望向她,里面仿佛什么都没有,又仿佛只有一摊柔水。



她们走在光亮明敞的过道里,身边来往的人全与之无关。没有高山,没有大海,没有遥远的未来,此刻,她们只有彼此。



李艺彤好像什么都没懂,又好像什么都懂了。



20


看病还得排队,她们走到医生的门前,李艺彤前边还有两三个人。



门前只有一个座位。



黄婷婷站在一边,抱着手臂,说:“你坐吧。”



李艺彤没推脱,一屁股坐下了。黄婷婷就站在她前面没两步,她转过身去看大屏幕上的顺序名单,李艺彤就趁这档口凑上前抱住她腰往自己腿上拖。



“你坐我腿上。”



黄婷婷等结结实实坐她腿上了才反应过来,两只手撑着李艺彤的腿想站起来,嘴上嫌弃道:“你恶不恶啊?”



李艺彤没松手,反而把手箍的更紧。她把侧脸小心翼翼地贴上黄婷婷的背,黄婷婷像是僵住一样不再闹腾了,安静下来,乖乖坐在她腿上。


李艺彤吸了吸鼻子。



黄婷婷说:“你别把鼻涕蹭我背上了。”



李艺彤偏偏拿鼻子往她背上顶了下,黄婷婷差点没跳起来。



李艺彤说:“我就是想对你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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