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k Lily
杏仁与抹茶的气味,微苦。
呼吸间混杂着费洛蒙的气息,Dark蹑手蹑脚地下床,赤裸的足踏在羊绒地毯上,拾起散落的睡衣套上以遮掩身上的痕迹。
与往常一样,为了例行的早会女王殿下起的很早,今日不同的是,殿下离开寝殿前回头看了一眼,陷入枕间的人还在梦中沉睡,无防备的脸与那位已经故去的公爵几乎一模一样。
遇到Lilith是一件很奇幻的事。
毛色雪白的海豹幼崽远在格陵兰海域活动,意外在那不勒斯海岸拾到一只竖琴海豹幼崽的渔民们将这一不寻常的发现献给了女王殿下。
Dark见到这只不属于那不勒斯的海豹时,它已经被安置在巨大的水箱里,为了保持小家伙的生命力,里头甚至堆砌了来自阿尔卑斯山的冰块。
她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那只海豹拍着尾巴从冰块上弹了出来,落地时变成了穿着华丽魔法袍的高个子姑娘。
恢复人形的莉莉丝走到她面前。
“美丽又尊贵的女王殿下……”
“我一定在哪见过你。”
“美丽的殿下,你在想什么?”
红酒的后劲比想象的大,脑袋有点晕的人守不住手里的玻璃杯,干脆示意对方喝下去。
Lilith用那长久以来观察魔法药水的眼神打量着杯子里的深色液体,最后一口喝了个干净。
李斯特可很少会这样。
“我不太懂这些,不过,味道不错。”
那可是李斯特最喜欢的一种葡萄酒。
Dark一直没有说话,目光长久停留在Lilith的身上,比起观察她的言行,更像在探究灵魂。
“殿下?”
“嗯?”
“你在想什么?”
还是有些相像的,如果一个问题得不到答案,同样会追问下去,执着得过分。
Dark起身,将她手中原本盛有红酒的杯子挥落在地上,自己占有了魔法师的怀抱。
易碎的玻璃落在柔软的地毯上,几近无声。
Dark用食指和中指抚过Lilith的眉骨、眼尾,拇指却停留在她的唇上。
“我在想你。”
这位殿下会不会有媚娃的血统,Lilith想,简直像只化形的精灵。
她的心神完全被吸引了过去,感觉自己的手被引导着攀上光裸的肩,拉下了可能是肩带的东西,然后又带着她握住腰侧,下移的过程中自己的指尖似乎还蹭到了对方胸口的衣料。
Alpha潜藏的欲望尚在可控范围,Omega继续加码不依不饶,耳边萦绕的气息足以让理智战栗。
“抱我去寝殿。”
遭遇伏击受伤后坠入了大海,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使用魔法以某种海洋生物的形态随着层层叠叠浪花在无际的浩瀚中漂浮,Merlin啊,那样的经历Lilith绝不想有第二次。
可作为一个Alpha,在暴风雨中领航是她与生俱来的天分。
汹涌的情潮到达一个高峰后渐渐平复,稍稍理智些的Lilith将Dark抱进放好热水的浴缸,看着对方被欺负得眼眶鼻尖都发红的模样不免有些歉疚。
浴室里到处都弥漫着雾气,即使脱下了厚重又华丽的外袍也能感受到灼人的热度。
Lilith安置好Dark便准备出去,刚要起身却被一股力量阻止了——Dark咬住了她的领带。
唇红,齿白。
Dark殿下似乎懂得迷惑人心神的魔法,她被她带入水中,湿透了的衬衫和长裤被摸索着解开,带着水汽的吻落在唇上,Alpha顺从地闭上眼,再次沉沦。
Lilith发誓自己是个人类魔法师,可从王宫内侍女仆从的态度来看,在这个没有魔法的国度,“会魔法的海豹”可不那么容易被当做正常人类看待。
女王殿下又是为什么和自己如此亲密呢?
早早游历大陆的魔法师大人可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东西——当然从她的角度有另外的解释。
游学到马德里的小魔法师对当地风俗产生了兴趣,斗牛赋予的新鲜感驱使她换上斗牛士的装束。
少年英姿飒爽,高马尾在斗兽场中飞扬,余光所及是宫殿中的金发红衣,在弦乐中舞起的是一支弗拉明戈。
厄洛斯之箭是世上最浪漫的魔法,气势汹汹的公牛在触到红色斗篷的那一刻化作漫天的玫瑰花瓣。
那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可是一句话也没说上。
Lilith可以使时间静止却不能回溯,就连倒回一百年前,犹豫着怎样和对方打招呼才合适的可能都没有。
Dark不会记得那些,只是对她的热情过了头,Lilith感到莫名。
窥探Dark的秘密是从一把剑开始。
长剑明显不像是Dark使用的武器,偏偏剑匣和Dark的燧发枪一起收藏在Dark的寝殿里。
“Liszt?”
Lilith皱着眉读出剑上的铭文。
Liszt是谁?
无论是骑士团还是阿萨辛,在Lilith提到这个人时都选择了缄口不言。
“真是奇怪。”Lilith想。
战事来得比预料中更快一些。
印章的存在足以安抚岛内的势力,觊觎那不勒斯已久的教皇率先有了动作。
“和谈只是拖延时间,让边境的守将加强戒备。”
“新的舰队训练有一段时间了,调到布林迪西去,哦,还有那一批火器,运到庞特科沃。”
在这个纷争不断的海岛王国,只有经过战火的淬炼才能坐稳王位,历代君王都是这么过来的——
“我会亲自去前线。”
——Dark也不例外。
把这件事告诉Lilith的时候,魔法师大人刚刚修理好之前坏掉的水晶球。
沉默的球体一闪一闪,正在与遥远的地方建立连接。
“……”
“怎么?”
微皱起的眉头被Dark温柔地揉开。
“我想陪你去的,但是萨格勒布那边有些糟糕的事情……”首席魔法师失踪的两天,魔法协会必然遭到了新的攻击,联络的信号都断断续续的。
“我得回去了。”
已经不是“有些糟糕”的程度了。
“这是什么?”
Lilith接过Nanashi递过一根黑色翅羽,上头附着的地狱气息令人魔法师感到不适。
“魔使来过,闯进了实验室,不清楚什么级别的。”回想起当时的情况,Nanashi教授后背发凉,“感应到一半就被强制停止了,我正准备拿汤勺敲打他的脑袋呢。”
“是禁制。”掌管图书馆的书记官Momo将厚重的书翻到某一页,“这是一种黑魔法,我们的书上没有记载具体的咒语。”
“Akira遇到了更麻烦的反噬,Lisa被追杀她的魔使留下了烙印,Akira治愈了Lisa的伤,可是没过多久同样的烙印出现在了Akira的身上——连同今天之内、去除烙印之前治愈的伤口。”
“把治愈变成了伤害转移么?这要是能转移到那些恶魔身上就好了。”Lilith问,“有这样的魔法吗?”
“……”书记官沉默了。
“好吧……”
首席魔法师双手交扣放在桌上,坐得端正了些,谈话的气氛随着她的语调变得沉重。
“那只有把地狱之门封印了。”
“先做个实验吧。”
Diamond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随后加入了这个小小的会议。
“嗨,图书馆的小吉祥物。”
Lilith和Nanashi异口同声地打了招呼。
她点点头算是向三位同僚回礼,魔法棒一点,一个透明的盒子出现在桌上,里面有一团黑灰的浓雾。
“Merlin啊,捕捉完整的恶魔魂魄可不容易,这些家伙快要进阶了,狡猾的很,我跑进了涵洞,在里面绕来绕去……下手太重打碎了两只魂魄,完整的只有这一个了。”
Diamond说着,在书记官旁边的空位上坐下:“试试看那个方法能不能封印它们吧。”
教授推了推眼镜表示希望早点开始:“如果能成功的话,那可省了不少麻烦,魔法协会的干事们说经费不足,得尽快解决眼前之事。”
Dark又做了噩梦。
她梦见自己在狭小的屋子里,打开门走出去,是另一个相似的房间,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像无尽的迷宫。
梦的最后是另一个自己的拥抱,醒来时还记得那一刻的温度。
是Kind吗?
或许吧。
Dark无暇为一个梦分神,她将吊坠中的印章取出,戴在手上,前往议事的大厅。
保卫自己的王国是国王的使命。
殿下穿过城堡间的走廊,注意到拿波里阴沉沉的天空。
“日出的时间早就过了吧?”她这样询问侍从官。
“是的,殿下。”
总归不是什么好的征兆,直觉这样告诉Dark。
被抹杀的恶魔魂魄证明了封印的咒语虽然古老但还是有用的。
现在它要被用来封印地狱之门了,这可比之前的实验麻烦得多,克罗地亚魔法协会的十六席魔法师聚得整整齐齐。
“英特尼特塔的钥匙已经制造完毕。”
“露台之上,天空之下,即为阵眼。”
“可惜魔神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没机会较量较量,据说是七个人?”
“不止七个,只是最强大的七个成为了七宗罪。”
“不出来也好,祸害人间啊。”
“封印启动后,高塔可能会倒塌吧。”
“啊,那样强大的魔法,会变成废墟也说不定。”
魔法师们穿过了使用钥匙打开的传送阵,缓缓落到预定的高塔,站到了各自的位置。
英特尼特塔,魔法协会初建的时候就存在了,传说中通往天堂的阶梯,被恶魔利用成为支撑地狱之门的能量来源,已经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象征一般的存在成了威胁她们的利刃,如今要亲手折断。
“这会是一个时代的结束吧。”
她们想。
“是结束,也是开始。”
阴霾散去,天空骤然放晴。
Dark的直觉很准确。
黑压压的云布满了王城的天空,教皇打开了地狱和人间的通道,恶魔在街道横行。
这迫使她推迟了去往前线的行程,退守在城堡里,直到那些讨厌的家伙被突然出现的锁链拽到虚空中消失不见。
后来的战争形式几乎是一边倒。
那不勒斯国王和她的军队进入罗马的第二天,由新的教皇为她举行加冕仪式
繁琐的礼仪结束时已是傍晚,罗马的黄昏很美,她想起Lilith离开前与她看的一场落日。
她们一起看着那颗圆滚滚的火球逐渐黯淡、缩小,最后彻底隐身在地平线后。
Lilith絮絮叨叨的,给她讲公主与斗牛士的故事,很平淡,以至于靠在对方肩上的她都有了睡意,直到听见Liszt的名字才清醒过来。
“我知道你爱她,那天晚上你想念的也是她。”
“……”
Dark无法反驳,看着Lilith的面容,她总能想到Liszt。
Dark的默认让Lilith明白,不是所有相遇都是对的,即使再给她一次机会,也还是太迟。
浮动的光幕凭空出现,传送Lilith去完成她的使命,连告别都是半句话的仓促。
“你很快就很忘记我的,那,再见了。”
她知道Liszt的,却不知道Liszt是被她亲手杀死的吗。
或许是不敢相信吧。
“不过是个笨蛋罢了,我很快就会忘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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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这位朋友生日快乐 @黑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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